法国大选会是另一只黑天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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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转”的法国,俄乌冲突次生影响已在体现
本文来自格隆汇专栏:兴证宏观王涵,作者: 卓泓、彭华莹、王涵

投资要点

2022年法国总统大选电视辩论落幕, 4月24日将迎来最终投票,勒庞会战胜马克龙成为新一任总统吗?民意走向反映了俄乌冲突怎样的次生影响?

2022年大选决赛:马克龙和勒庞再次角逐。

第一轮选举当中,马克龙和勒庞再次位居前两位,进入第二轮选举。马克龙和勒庞在第一轮选举当中分别获27.85%与23.15%的得票率。

政策主张来看:相较于马克龙,勒庞主张法国优先于欧盟。马克龙支持欧洲一体化,打造独立自主的欧洲。而勒庞则坚持法国优先,弱化欧盟的地位,并退出北约统一指挥部。

“右转”的法国,俄乌冲突次生影响已在体现。

从目前选举结果看,法国继续呈现出明显的民粹主义抬头和“右转”。危机后全球“缺需求”与法国社会结构的变化,导致法国民粹主义和极右翼势力的抬头:2022年第一轮选举中,传统左右翼党派得票较低,极右翼得票整体高于极左翼。

马克龙和勒庞支持率缺口的收窄,也体现出俄乌冲突的次生影响。俄乌冲突对欧洲能源价格造成冲击,通胀上行,民意关注点从支持乌克兰转移至生活成本的抬升。

如果小概率情景下勒庞胜选,影响几何?

目前来看,马克龙的胜率仍然较高。多名第一轮中落选的候选人为马克龙背书,另有部分候选人明确表示不支持勒庞,截至2022年4月21日,博彩隐含的马克龙胜选概率超过90%。

若勒庞当选,欧盟离心力、全球化和中法贸易不确定性都将增加。需要关注 “类英国脱欧”对市场的冲击和“类特朗普”对全球化进程和中法关系的冲击。

即使勒庞当选总统,其政策推行仍会面临议会限制。即使勒庞胜选,但如果无法在国民议会当中取得多数席位,其权力将受到严重限制。

风险提示:地缘政治风险超预期,法国大选结果超预期。

正文


法国政治体制及总统大选规则初探


法国的政治体制:三权分立。重要职责部门有:

总统:法国总统除拥有任命高级文武官员、签署法令、军事权和外交权等一般权力外,还拥有任免总理和组织政府、解散国民议会、举行公民投票、宣布紧急状态等非常权力。

政府:政府是中央最高行政机关,对议会负责。除拥有决定和指导国家政策、掌管行政机构和武装力量、推行内外政策等权力外,还享有警察权和行政处置权、条例制订权和命令发布权。总理由总统任命,领导政府的活动,对国防负责,并确保法律的执行。总理须听命于总统,政府成员由总理提请总统任免。

议会:法国议会实行两院制,国民议会是下议院,参议院是上议院。议会有权对政府进行质询。国民议会有权对政府通过不信任案,或表示不赞同政府的施政纲领或政策声明。在此情况下,总理必须向总统提出政府辞职。但与此同时,两院拥有的立法权、预算表决权和监督权三大传统权力受到总统和政府的限制。如议会的立法内容和范围缩小,弹劾权受到严格的规定,议会无权干预总统选举和总理的任命。总统在与总理和两院议长磋商后有权解散国民议会,但不能解散参议院。由于国民议会拥有倒阁权,因此当国民议会的多数党与执政党非属同一政党时,双方间会形成一种权力制衡。

根据法国宪法,法国总统由普选产生,采用“多数两轮投票制”。法国总统选举每5年举行一次,实行两轮选举制。首轮全国投票可以有多名候选人参与,如果其中任何一个人拿下简单多数,即多于50%的投票,就可提前宣布获胜成为下一届总统。不过因法国党派林立,自1965年以来从未出现过候选人在第一轮获胜当选总统。如果所有候选人均不过半,首轮投票中的前两名候选人将进入第二轮投票,获得普选多数票者为胜利。如进入第二轮的两名候选人中有人退出竞选,则由其他候选人按第一轮得票多少的顺序递补(但其得票率应达到5%)。

没有一个政党能独自取得法国政权,必须由多个政党共同组成联合政府。自1980年代起,法国一直由两个政党联盟执政。左派方面,以社会党为首,加上其他小型政党如法国共产党、绿党和左派激进党。

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形成了法国历史上最初的左、右翼派别。左翼政党强调社会公平,主张提高社会福利、保障劳工权益以及实施国有化和国家干预,右翼政党奉行自由主义,倡导改革创新、重视市场。

目前,法国的左派包括社会党、法国共产党,右派包括共和党、民主运动党。而目前的国民会议第一大党共和国前进则为中间派。此外,法国政党中还存在一些极左极右势力:极左翼党派包括不屈法国、抵抗党、法国工人斗争党等,极右翼党派以国民联盟为首,奉行保护主义、法国优先以及弱化欧盟。


2022年大选决赛:马克龙和勒庞再次角逐


2022年法国总统选举候选人共计12人。2022年法国总统选举共有12名候选人,包括现总统马克龙、传统右翼大党共和党的佩克雷丝、传统左翼大党社会党的伊达尔戈、极右翼党派国民联盟的勒庞、以及极左翼党派不屈法国的梅朗雄等。其中马克龙、勒庞和梅朗雄是继上届总统选举以来再次进行角逐。本届候选人当中还有一位独立候选人泽穆尔,他在此次竞选当中展现出了比勒庞更加“右”的政治主张 。

第一轮选举当中,马克龙和勒庞再次位居前两位,进入第二轮选举。2022年4月10日,法国总统全国选举第一轮落幕,马克龙和勒庞均以高于2017年的得票率再次成为角逐最终总统的两位候选人,马克龙在第一轮选举当中对勒庞的领先比2017年稍高(2017年马克龙和勒庞第一轮选举分别得票24.01%与21.3%)。4月24日,举行第二轮投票,选出法国新一任总统。

政策主张来看:相较于马克龙,勒庞主张法国优先于欧盟。

马克龙:一个欧盟。马克龙在经济政策上继续奉行自由主义,倡导改革创新、促进就业、增强市场活力;社会政策上重视民生教育,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在经济政策之上,马克龙主张减税和发展能源业,摆脱对传统化石燃料的依赖。在就业问题上,马克龙认为要缓解法国的老龄化问题,必须延迟退休,并主张将退休年龄延后到65岁。对于移民问题,马克龙主张减少不配合法国遣返非法移民的国家的签证发放数量并缩短难民身份审查和上诉的时限。在对于欧盟的态度上,马克龙主张打造一个欧盟原宇宙并且实现欧洲的战略自主。与2017年不同的是,马克龙今年有一定程度的右转倾向,例如在就业上把中心变为“法国就业”,以及弱化对欧盟的强调。

勒庞:法国优先。勒庞自从就任国民阵线党主席后,就致力于除去极右翼标签,为此甚至不惜将老勒庞开除出党,试图使国民阵线摆脱种族主义和反犹太形象,以争取更多选民。2022年总统选举当中,虽然勒庞不再坚持要退出欧盟,但仍然主张“国家-欧洲”,确立成员国的宪法高于欧洲法律的地位。对于移民,虽然马克龙和勒庞都支持移民政策收紧,但是勒庞对待移民的态度更加强硬,她提出将各种社会优惠保留给拥有法藉者;收紧入籍规则,禁止大赦非法移民,促进驱逐不法移民等。而马克龙仅仅停留在减少发放签证数量和收紧长期居留许可的条件上。对于欧盟,虽然二者的态度较之前都有往折中的方向发展的趋势,马克龙还是支持欧洲国家的一体化和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勒庞则坚持法国优先,弱化欧盟的地位并退出北约统一指挥部。


“右转”的法国,俄乌冲突次生影响已在体现


从目前的选举结果看,法国继续呈现出明显的民粹主义抬头和“右转”。2022年第一轮选举中,传统左右翼党派社会党和共和党得票之和仅仅6.6%,这从历史上来看都是偏低水平,这体现出的法国民粹主义抬头:移民与难民的大量涌入及恐怖袭击事件的频发也进一步冲击了法国选民的身份认同,使得传统大党的进一步衰落。在此基础上,法国选民整体的态度也明显“右转”:2021年大部分时间内,民众对勒庞和马克龙的支持率都相当接近,甚至勒庞的支持率一度高于马克龙。2021年10月勒庞支持率的下降并非选民态度的转弯,而是同为极右翼的独立候选人泽穆尔分流了勒庞的票仓。在这之后,勒庞和泽穆尔的支持率之和一直保持在高于马克龙的水平。民众对左翼政党的支持则一直保持在不高的水平——2022年3月以来梅朗雄支持率的上升背后可能主要是左翼候选人选票重新集中的结果。

马克龙和勒庞支持率缺口的收窄,也体现出俄乌冲突的次生影响。俄乌冲突爆发初期,马克龙支持率有小幅抬升,体现出选民的反战情绪和对乌克兰的支持。但是,2022年3月以来,俄乌冲突对商品供应的冲击,开始逐步在欧洲通胀层面体现,欧洲民众的关注点开始从支持乌克兰转移到国内生活成本抬高上。勒庞及其所带领的国民联盟由于其关于稳定就业和稳定能源价格的主张,支持率迅速上升。法国极右翼候选人勒庞与马克龙的支持率缺口快速收窄。


如果小概率情景下勒庞胜选,影响几何?


目前来看,马克龙的胜率仍然较高。2017年第一轮选举同样是马克龙和勒庞胜出,不同的是传统左右翼政党社会党和共和党得票之和仍然占了相对较大的比例(26.4%)。最终,2017年第二轮选举当中,马克龙以66.1%对33.9%的选票获胜。换言之,马克龙在2017年第二轮选举中获得较大优势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支持传统左右翼的势力不希望极右翼的勒庞上台,于是在第二轮投票中将选票转投给马克龙。2022年,第一轮投票支持率第三的极左翼候选人梅朗雄目前虽未号召支持者转投马克龙,却明确提出不要投票给勒庞。

昨日电视辩论后马克龙赢得了更高的支持率。在4月20日的电视辩论上,马克龙与勒庞针对生活成本、退休制度改革、俄罗斯问题、欧盟事务等议题展开了争论。对于通胀问题,马克龙表示自己不会在今后5年重复过去的错误,并指出勒庞有关解决就业和通货膨胀的提议在现实中并不可行。对于俄罗斯问题,马克龙攻击勒庞“依赖俄罗斯与普京,并曾经使用过俄罗斯银行提供的贷款。”得益于马克龙抗通胀的决心,辩论后民调支持率进一步向马克龙倾斜。

如果小概率情境下勒庞当选,欧盟内部“离心力”可能显著增加。勒庞在其竞选主张中宣称,希望加强边境管制,并削减法国对欧盟预算的贡献。虽然她不再坚持退出欧盟,但是希望将法国法律置于首位,并实现一个主权国家的欧洲。目前法国正值欧盟轮值主席国,如果勒庞当选法国总统,无疑会增强欧盟内部的离心力。在对待俄罗斯的态度上,勒庞反对制裁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而在对待乌克兰的态度上,勒庞承诺退出北约综合指挥部,这将削弱欧盟反对俄罗斯的统一战线,可能将对未来的俄乌局势造成影响。

对于中国来说,如果勒庞当选,全球化进程和中法贸易不确定性也将提升。不同于马克龙对海外投资的开放态度以及对全球化的支持,勒庞奉行法国优先和保护主义,反对移民,反对全球化。勒庞曾经表示,如果她当选总统,将打击来自中国的竞争,抵制“中国制造”。这意味着如果勒庞胜选,中国面临的可能是有着更严格贸易管制的法国,全球化进程和中法贸易不确定性也将提升。

需要注意的是,即使勒庞当选总统,其政策推行仍会面临议会限制。在法国的现行政治制度下,一般由总统所在的党派主导议会,然后总统任命议会“认同”的总理组建政府内阁。然而在法国第五共和国历史上总共出现过3次“左右共治”的情形,分别在1986-1988,1993-1995,以及1997-2002年间。此时,总统将变成仅有象征意义的国家元首,仅能管理外交和国防事务,而总理将控制法国政府的主要权力。例如,在1997年的法国议会选举中,左翼政党击败了传统右翼政党,希拉克被迫与左翼总理若斯潘共同治理国家。因此,即便勒庞能够赢得总统大选,在接下来的议会选举中国民联盟也未必能够获得多数席位,届时或将有一位来自国民议会多数党的总理全面“接手”政府事务,即会呈现出类似“左右共治”的特殊现象。

风险提示:地缘政治风险超预期,法国大选结果超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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