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减税更重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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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市场上有关减税(规范的说法是降低税率)的呼声颇高,在很多人眼中,减税已经成为了拉动经济繁荣、实现社会和谐的唯一药方。

作者:罗云峰徐阳张秋雨

来源:安信固收

最近市场上有关减税(规范的说法是降低税率)的呼声颇高,在很多人眼中,减税已经成为了拉动经济繁荣、实现社会和谐的唯一药方。个人而言,于公于私,我都坚决支持减税;但作为一项政策建议,要切实达到目标,绝不是简单喊喊口号。而是要站在政府的角度,帮助其解决“能做(必要条件)”和“想做(充分条件)”两个问题。也就是政府要减税,一是要有减税的条件,二是要有减税的意愿。

核心结论如下:

第一,比减税更重要的是如何减少财政支出,这是减税需要的必要条件。

第二,如果通过减税(并配合减支),可以提高中国的市场化程度,降低政府在经济中所占的比重,那么政府就(大概率)可以从减税中实现正收益。

第三,政府在推进市场化改革过程中,目前应坚持中性甚至偏紧的经济政策(含货币和财政)取向,直至出清(即实际经济增速接近潜在水平)。

(1)减税的重要约束是财政收支平衡。

对于任何行为主体而言,一个基本的常识是,总支出不能长期超过总收入。短期来看,实现总支出超过总收入的途径是借债或财富减少。

对于政府而言,同样要遵守上述约束。短期来看,减税会直接减少财政收入,而财政支出在短期则存在刚性,由于政府可用于减少的财富有限(目前中国政府也是这样),所以常用的手段是增加发债。长期来看,实现财政收支平衡有两种途径,或者是财政收入转而回升(拉弗效应),或者是减少财政支出。基于目前全球和中国已经进入到边际收益递减的经济下行周期(详见《工程师红利有没有》,2018-6-6),期待出现拉弗效应的概率偏低,还需要政府致力于减少财政支出。

(2)政府要从减税政策中实现正收益。

除了必要条件外,政府实行减税还要有充分条件,也就是说政府要从减税这一政策中实现正收益。

至于正收益是什么,从政策目的上来说有以下两个。长期来看,政策的目的是提高潜在经济增长中枢;短期来看,政策的目的是逆周期调控,是实际经济增速尽可能接近潜在水平。我们倾向于认为,目前中国的实际经济增速仍在潜在水平上方,所以不宜实行扩张的政策刺激,所以并不支持减税。但从长期来看,如果减税可以有助于提高潜在经济增长中枢,那么就对减税构成支持。什么是可以提高潜在经济增长中枢的好制度,可以一言以蔽之,即好的制度鼓励财富的创造而非分配。至少现有的诸多案例(如美国里根的改革、中国邓小平的改革、英国撒切尔夫人的改革)显示,通过市场化改革,减少政府在经济中所占的比重是好的制度。

如果通过减税(并配合减支),可以提高中国的市场化程度,降低政府在经济中所占的比重,那么政府就(大概率)可以从减税中实现正收益。

(3)除了减税,政策还应该做什么?

从全社会四部门(家庭、政府、金融机构、非金融企业)的角度,我们认为,除了减税,政府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做。相关具体数据请详见我们每个月的全社会债务数据综述报告。

第一,家庭部门去杠杆。坚决、严格执行房地产调控,实现家庭部门杠杆进一步去化,即家庭部门债务余额同比增速下行。

第二,政府部门去杠杆。减少政府在经济中所占的比重,实现政府部门(特别是地方政府)杠杆进一步去化,即政府部门(特别是地方政府)债务余额同比增速下行。

第三,僵尸(非金融)企业去杠杆。数据显示,自2017年底以来,中国政府已经在僵尸企业去杠杆方面有实质和有效的推进,这也意味着国企(市场化)改革的逐步深化和隐性担保的逐步解除,信用利差开始恢复到与10年国债收益率正常的逆向相关走势。政府应坚持这一做法,避免外部噪音的干扰。与此同时,逐步完善与市场化改革相配套的其他改革,如知识产权保护、资本金融项目逐步开放、政策调控手段市场化程度提高等。至于市场化程度已经较高的非僵尸企业,则应该把加减杠杆的主动权交给市场,即盈利改善牵引杠杆增加,盈利恶化牵引杠杆去化;我们倾向于认为,在目前PPI增速震荡下行的背景下,盈利边际恶化,非僵尸企业同样没有增加杠杆的意愿和动力。

第四,稳定金融杠杆。我们测算的数据显示,广义金融机构债务余额同比增速已经从2016年初40%的历史高位降至目前的3%左右,杠杆进一步去化的空间有限,政策的目标应该是致力于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实现金融机构债务余额同比增速的低位平稳运行,保证金融机构债务余额的同比增速低于实体部门的债务余额同比增速,实现利益分配在边际上更加侧重于实体部门,而在2016年之前则是更加偏重于金融机构。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政府在推进市场化改革过程中,目前应坚持中性甚至偏紧的经济政策(含货币和财政)取向,直至出清(即实际经济增速接近潜在水平)。我们测算的数据显示,按照现在的进程,中国实际经济增速将温和下行,在2019年完成出清。短期的风险主要来自于,在经济未出清之前,政策再度转向放松和刺激(小概率);长期的风险主要来自于,中国潜在经济增长中枢出现进一步下行(大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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